国资委提出推动中央企业开启增长的“第二曲线”,强调通过布局新赛道、新技术、新模式,转换增长方式,发展新质生产力。“第二曲线” 由欧洲管理思想大师查尔斯·汉迪提出的概念,用于描述企业或经济体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增长后,当第一条增长曲线(通常是传统的或现有业务)达到峰值并开始放缓时,通过引入新的业务、产品或模式来开启的第二次增长阶段(见下图)。强调在企业发展的高峰期或下滑前,主动进行创新和变革,以避免因过度依赖现有业务而导致的衰退。国有企业作为国民经济主力军,亟需在"第二曲线"探索中破解增长动能转换、价值链地位攀升、全球竞争规则重构三大命题,如何将国家战略势能转化为企业创新动能,通过结构性变革突破转型困局,已成为决定企业未来十年发展高度的关键抉择。
一、选择“第二曲线”增长模式的时代背景
当全球产业链深度调整催生价值分配体系变革,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融合引发产业形态质变,传统发展模式已难以适应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时代要求。
全球生产率增速已连续15年低于1%,传统要素投入的边际效益出现断崖式下跌,全要素生产率(TFP)成为突破增长瓶颈的核心。全球经济面临债务高企、地缘政治冲突、产业链重构等挑战,叠加绿色转型与技术革命的双重压力,提升TFP需依赖科技创新、制度优化和资源再配置效率的提升。
中国经济增长模式正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,但传统产业占比高、新兴战略性产业规模不足、创新链与产业链融合不深等问题突出。区域间发展不平衡,部分行业仍依赖低成本竞争模式。中国经济亟需通过科技创新、制度优化、资源再配置效率提升来突破增长瓶颈、激活内生动力,开启经济增长的“第二曲线”。
二、国有企业发展“第二曲线”的战略意义
“第二曲线”战略推动国企向价值创造转型,通过布局关键领域、优化资源配置,实现从“量”到“质”的根本性转变。这种转型绝非简单的业务拓展,而是需要以系统思维推动科技创新范式、产业组织形态、价值创造逻辑的深层次变革——从被动承接国家战略转向主动构建产业生态,从规模导向的资源整合升级为创新驱动的价值再造,从单一产品输出跃迁至全球标准引领。
国有企业布局能源安全与绿色发展。国有企业积极探索传统能源与清洁能源的协同发展之路。大庆油田在维持原油年产量3000万吨的同时,其页岩油产量三年增长15倍,并建成全球首个全产业链CCUS(碳捕集利用与封存)基地,新能源装机容量突破100万千瓦,推动利润率提升2.3个百分点。此外,华能集团在江苏常州建设的盐穴压缩空气储能电站,年发电量达9.24亿度,减少二氧化碳排放52万吨,填补了我国大规模储能商业化应用的空白。此类项目不仅保障能源安全,更成为绿色增长的新支点。
国有企业通过数字化重构产业链效率。国企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,通过数字化技术重构产业链效率。2024年年打造智能工厂120个,国内首套百万吨级氢基竖炉实现连续满负荷生产,传统产业焕发新的增长动能。国家电网打造的能源工业云网接入设备超600万台,使供应链协同效率提升40%;中国中车的轨道交通工业互联网平台实现设备故障预测准确率95%。数字化转型已从效率工具升级为产业链价值重构的核心逻辑。
国有企业强化国家命脉领域布局。在关乎国家安全和民生保障的关键领域,国企强化国有资本布局,确保国家战略安全。例如,中国船舶吸收合并中国重工后,船舶制造全球市场份额跃升至21%;鞍钢集团控股凌钢集团,整合东北地区钢铁产能,提升资源保障能力。2024年,国资央企在战略安全领域的投资占比达35%,较2020年提高10个百分点,凸显“国家队”的责任担当。
传统产业赛道转型。建筑等传统国有企业面临当前房地产产业下滑压力,正在积极推动产业转型。中国中铁出台专项文件《中国中铁关于进一步加强“第二曲线”建设的指导意见》,中国中铁打造品牌集群、提升品牌影响力,将水利水电、水务环保、清洁能源、港口航道领域作为开发“第二曲线”的主要业务,作为承包经营的新的增长极。
国有企业布局新质生产力方向。2024年中央企业全年完成战略性新兴产业投资2.7万亿元,同比增长了21.8%,占总投资的比重首次突破了40%,聚焦人工智能、量子信息、生物技术等前沿领域。以人工智能为例,央企“AI+”专项行动全面实施,发布了“九天”“星辰”等通用大模型和一批行业大模型,加大在智能语音、图像识别、自然语言处理等技术的研发投入,并推动其在智能客服、智能安防、智慧医疗等场景的应用,为产业智能化升级提供了有力支撑。推动AI在健康、建筑、冶金等12个重点行业、400余个场景落地应用。国有企业积极探索空天科技、深海开发、氢能等长期赛道,通过“科创孵化平台+市场化投融资”机制培育新动能。为加速技术转化,诚通科创基金等“国字号”资本聚焦新材料、新一代信息技术等领域。
三、“第二曲线”驱动企业价值创造的结构性力量
在当今经济格局下,国有企业面临着传统业务增长放缓甚至停滞的挑战,开启“第二曲线”已成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路径。
从“科技创新”到“产业创新”的转化。国企传统业务大多处于成熟期,增长动力不足。开启“第二曲线”能够为企业开辟新的发展空间,避免因传统业务衰退而影响整体发展。国资委强调通过“创新联合体”攻克“卡脖子”技术,例如央企整合科研院所资源,在芯片、高端装备等领域取得突破。中试验证与场景开放也是重要环节,国企主动开放应用场景,如智能电网、智慧城市等,加速新技术商业化落地,促进科技成果与产业的深度融合。
能源转型与数字经济的融合机遇。在“第二曲线”中,重点关注数字经济、能源转型、科技创新等领域,能够推动传统产业的升级和新兴产业的发展,助力经济结构调整。随着超过4.8万亿元的投资涌入绿色能源领域,风能与太阳能的快速扩张,展现出政府与企业紧密合作推动能源转型的积极信号。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,电子商务、在线教育、远程工作等行业快速崛起,广泛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。传统行业与新兴产业的转型与融合,在潜移默化中塑造着新的社会图景。
产业链、价值链的高端化跃升。产业链外延是国企实现价值创造的重要手段。央企通过并购重组拓展产业链上下游,实现产业链布局提升。从单纯产品制造转向“产品+服务”模式,如装备制造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服务,增强客户粘性,提升企业竞争力。这种模式不仅满足了客户多样化的需求,还为企业创造了更多的盈利点,推动企业在产业链、价值链上实现高端化跃升。
“大出海”中的全球化布局。通过多元化布局和新业务的开拓,国企能够在不同经济周期和市场环境下分散风险,增强企业的抗风险能力。在全球化进程中,国企积极参与国际竞争,推动中国技术标准国际化。在高铁、核电等领域,国企通过技术创新和标准输出,提升全球价值链话语权,树立中国企业的国际形象,为国家经济发展和国际影响力提升作出贡献。
在这场结构性变革中,国企的"第二曲线"已超越单纯业务拓展的范畴,演变为创新要素重组、产业生态重构、价值范式重建的系统工程。通过构建"科技创新策源、产业生态主导、全球标准引领"三位一体的新型能力体系,中央企业正在重塑中国经济的微观基础。这种转型不仅需要技术创新突破,更需要组织机制、人才结构、管理模式的系统性变革,其成功实践将为全球经济转型提供中国式解决方案。(作者为清华大学中国现代国有企业研究院研究主任)来源 / 《中国石化》责编 / 沈竹山校审 / 李 翔监制 / 孙玉华